豌豆巴果 爹爹燒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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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前每逢清明，總喜歡在鄉(xiāng)間的田埂路上游走一番，泥土酥軟，陽光和煦，春風拂面，花香沁肺，伴隨著布谷鳥"豌豆巴果，豌豆巴果"的叫聲，常常會看到路邊站立著一排排碧綠的豌豆苗，它們長得生機勃勃，節(jié)節(jié)莖桿上爬滿了一朵朵攀升的豌豆花，悄悄開放在綠葉底下。


那花，指甲般大小，白底，仔細看，花瓣上又淡淡的紫，像黑眼睛似的印在白瓣上。豌豆花開與芝麻花相同，從根部一直開到頂上的葉縫中，一簇簇紫色的花苞掛在每一片葉的根部。不久花苞就在春風吹拂下綻開了，貼在一起的兩葉花瓣，形狀如一只停歇的小彩蝶，仿佛暖暖的春風一吹便要飛了。


豌豆花是一種寂寞的花。她沒有桃花燦然，招搖過市地開在樹的枝頭，也不像不像油菜花那般金艷，批一身雍容華貴。在花的世界里，豌豆花算是小家碧玉，最不善打扮，最不懂時尚，雖然如此，卻有著一種本色的嫵媚，耐看，默默地開在綠葉之下，一直向上，壘成樓塔。


豌豆是年前的秋天種下的，記憶里很少有人大塊地種豌豆，大多隨意地撒種在菜園或田頭埂邊，溝尾渠畔。但豌豆的生命力很強，見空都可以種植，土不松，地不整，無須打理，它們就能蓬勃生存。作為莊稼，豌豆不過是田間的點綴，頗似時間懷才不遇而被閑置之人，除非遭逢罕見的干旱，這時豌豆就會以替補的身份闊步抬頭地走進大田。不過如此種種，豌豆也并不介意，在凡是有土的地方，靜默地生根、出苗、開花，一過春分綠苗就呼啦啦地冒出。


我對豌豆的記憶更深于花的記憶。向陽的地方花開的早，等豌豆花開的滿地都是的時候，部分豌豆花就結(jié)豆莢了，這是零食貧乏的年代里孩子們難得的美餐。放學的路上，小伙伴走著走著就不見了，多半是閃進了豌豆叢里，偷偷摘下一顆，就地剝開，那三、四粒淺綠如碧玉的豌豆便臥在那里，又嫩又翠，嫩得幾乎掐出青汁來，放一顆到嘴里，輕輕一咬，啪地一聲，溢滿一嘴豌豆的清香！當然只能偶爾為之，不然代價也是很慘重的，左鄰右舍告狀來，免不了父親的一頓柳樹條子。過了四月，豌豆莢成熟時便失去了伙伴們的寵幸，漸漸褪去青色表皮，會變得黑黢黢，但依然直挺挺的地掛在枝頭，掰開豆莢，一粒粒飽滿的綠色的豆子，就會滾落出來。


韭菜炒豌豆，是最家常的吃法。在豌豆還青嫩的時候，到地頭割下三五蔸豌豆苗，悉數(shù)摘下豆莢。調(diào)皮的孩子是很討嫌的，不僅不參與剝豌豆的過程，而且大人每剝一個，搗蛋鬼就往嘴里送一顆，往往忙活半天，筲箕里的豌豆還是湊不夠一碗。生吃都可以的嫩豌豆，下鍋自然也不必費太多的火工，稍微入鍋翻炒，再添些清水煮熟，最后倒入韭菜和少量佐料抄拌片刻即可出鍋。韭菜味道鮮美，豌豆軟糯可口，倘若菜的分量足夠，末尾將盤中的湯汁與豌豆一并趕入飯碗與米飯和著吃，味道更加美妙，因此而多吃上二兩米飯也是稀松平常之事。制醬，是豌豆司空見慣的用法。


不過在勤快的人家，豌豆還有一種風雅之極的吃法：蘭花豆，又稱酥豌豆，亦雅亦俗。在泡發(fā)的豌豆上剪上兩刀，炸透后豆殼自然微張翹展，仔細想來確有幾分蘭花幽靜的雅致，那香酥無比的味道著實讓人著迷。

枯豌豆則又是另一種吃法，先將豌豆用水泡軟，瀝干在熱鍋中炒熟后加入油鹽、辣椒、蒜瓣等佐料而成�？萃愣狗枷銚浔�，可硬度大不易咬嚼，稱為枯豌豆，著實是青壯男將們下酒的好菜，不過前提是得有過硬的牙口。


豌豆醬，提起來毫不起眼，卻凝聚了家鄉(xiāng)菜味之精華。從洋姜、腐乳、蘿卜絲到熱干面，從拌菜、清炒到煨、煮、煎、炸，哪一樣離了豌豆醬，都會全然失去正宗的味道。正如游子的鄉(xiāng)思，虛無縹緲，無處安放，卻又讓人魂牽夢縈，抽刀斷水，止不住又想起久遠的布谷鳥的歡叫“豌豆巴果，豌豆巴果，爹爹燒火，喇嘛洗菜……”

無憂

豌豆巴果是一種鳥，學名叫么子來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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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名叫斑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