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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-2-24 10:55 上傳
兩毛錢出發(fā),扒火車到濟(jì)南求救
無休無止的斗爭,監(jiān)督勞動,侯禮祥這位年近花甲的老人幾乎失去了生存的信心。
1971年五六月間,侯禮祥因?yàn)榇罅R干部,又被送到公社林場勞動改造。他在這里完全與家里的人隔離開來,吃飯,睡覺,看病,全由自己照顧自己。寂寞孤獨(dú)之際,他又想起了二萬五千里長征,想起失去聯(lián)系的老首長楊得志和楊勇。
一天,雨后放晴,天氣轉(zhuǎn)好。侯禮祥穿著一雙淺口膠鞋,在公社林場的旱地里栽芝麻。此時,鄉(xiāng)郵員推著自行車給公社林場送報(bào)紙來。因?yàn)橄掠辏謭龅膯T工都回家休息去了。郵遞員將林場的報(bào)紙全都交給了侯禮祥。侯禮祥看到報(bào)紙,如獲至寶。忽然,他在《人民日報(bào)》一版顯眼的位置,又看到了濟(jì)南軍區(qū)司令員楊得志的消息。這可是中斷了多年的消息呀!于是,他又一氣將消息看完,并在腦子里記下了全部內(nèi)容。接著,他摘了一根樹枝,將鞋上的稀泥刮去,兩手搓了搓,拍打拍打身上的塵土,拔腿就朝沙市方向跑去。他要去沙市搭船,找楊得志!
公社林場到沙市約一百里路。他沒吃沒喝,一個下午和一整夜硬是一步一步地走完了這段路程。本來,離公社林場二十多里的郝穴鎮(zhèn)瀕臨長江,在那里也可以搭輪般到武漢,再從武漢到山東。但是,他不能在郝穴上船。因?yàn),這里離公社和區(qū)公所太近了,萬一公社派人來追逃,怎么辦?所以,他日夜兼程趕到沙市,剛好在第二天清晨上船。
侯禮祥來到沙市輪船碼頭,感覺渾身無力。這時候,他才想起肚子里是空的。他找遍衣服的每一個角落,好不容易發(fā)現(xiàn)了二毛錢。他緊緊握住這二毛錢,來到一家小面館。
“服務(wù)員同志!
“你有什么事?”
“我想跟您打個商量!
“說吧!
“我手里沒有糧票,我想多出一毛錢,吃一碗面,您看行不行?”
“這怎么行哪,面條一毛錢一碗,糧票是計(jì)劃。我不能因?yàn)槟銢]有票,就多收你一毛錢哪。人家知道了,不說我破壞糧食政策嗎!
“同志,我是從熊河永興公社走到這里來的,昨晚走了一夜沒有吃東西。您看在我這一大把年紀(jì)的份上,能不能靈活一下?”
服務(wù)員一聽大驚:“你又不是拖長征,哪能走得這么快!”
“哎,您說對了,我正是拖長征的。我這次是專門去找我的老首長楊得志去的!
服務(wù)員認(rèn)真打量了一下侯禮祥:“好,多出一毛錢,就多出一毛錢吧。您先坐一會,我去給領(lǐng)導(dǎo)說一下!
侯禮祥吃了一碗“快餐面”,并將面湯喝了個精光。他用粗糙并還帶有泥土的手揩了揩嘴唇,向服務(wù)員道了一聲謝,徑直向輪船碼頭走去。
44年前,侯禮祥就是在這個“洋船碼頭”,被“梁哥”帶到武漢,走上革命征途的。如今,他為了給自己的革命歷史討一個說法,再次從這里出發(fā)了。他要從這里下武漢,上濟(jì)南。不過,44年前有“梁哥”為他付路費(fèi),如今,誰給他出路費(fèi)呢。他心中一片茫然。
輪船就要靠岸了,侯禮祥正在盤算著怎么樣混上船。忽然,他看見一位白發(fā)蒼蒼的老奶奶,于是就靠近了她:“老奶奶,您一個人上船?沒有人送哇?”
老奶奶看了一眼侯禮祥,不像是壞人,方才與他答腔:“沒人送,我是個五保戶,沒人送。”
“正好,我今天要去武漢看兒子,我把您扶上船吧。我看您身體不好,船碼頭的階梯又高又陡,萬一跌進(jìn)長江怎么辦?”
“這位大哥真好。你真是毛主席教育出來的好貧下中農(nóng)啊!”
“哎,老奶奶,我不是貧下中農(nóng),是四類分子!焙疃Y祥說著,左手拿起老人的船票,右手扶著她,慢慢地走到檢票口。
“這位老奶奶,您的船票呢?”乘務(wù)員問。
“船票在這里哪!焙疃Y祥答道。
“那,你的船票呢?”
“是這樣的,我是她兒子,她是我媽,我是來送她的!
“那好,你送上船了就回來,船馬上就要開了。”
“知道了,我馬上就回來!
侯禮祥混上了船哪還能下船,他一混就混到漢口港。下船時,驗(yàn)票更嚴(yán)。他和上船的時候一樣,一手拿船票,一手扶著老人下船。
“您的票呢?”港務(wù)人員攔住老奶奶問。
“在這里哪!焙疃Y祥又接過話來。
“那,你的船票呢?”
“同志哥,事情是這樣的:這是我媽。我在沙市把我媽送上船,我還沒來得及下船,船就開了。于是,您們的船就一直把我裝到漢口。你看,我哪里去弄票呢。”
“弄不到票不要緊,來,我給你補(bǔ)票!闭f著,港務(wù)員就拿出沒有蓋簽的空白船票,要侯禮祥拿錢來補(bǔ)票。
侯禮祥急了:“我本來就是被你們的船冤枉裝到漢口來的。你現(xiàn)在還要我買票,這個冤枉錢我是不出的。你們?nèi)绻惨钡脑,那就請你們把我再裝回沙市去!”
侯禮祥與港務(wù)員吵了一會,來了一位港務(wù)站領(lǐng)導(dǎo)。站領(lǐng)導(dǎo)聽了一會情況,手一揮:“算了,算了,讓他們下船吧。一個老娘,一個老子,免得弄出麻煩來。”
上了岸,侯禮祥認(rèn)真將他的“媽媽”送到了目的地,并且,還在“媽媽”的親戚家里飽飽地吃了一頓飯。
侯禮祥肚子飽了,心情卻是沉甸甸的。沙市到武漢算是混過來了,武漢到濟(jì)南的路程更遠(yuǎn),將如何混下去呢?他思索了片刻,徑直向郊外的小火車站走去。他決定扒火車。
扒客車風(fēng)險很大,所以,侯禮祥首選扒停靠在小站的貨車。扒車的時間,他一般選在晚上。白天,他再從停靠在小站上的貨車上下來,或者找老鄉(xiāng)討口飯吃,或者在老鄉(xiāng)的田里摘些黃瓜充饑,晚上再扒到火車上。如此周而復(fù)始,火車一直將他拉到目的地。
侯禮祥很幽默,也很誠實(shí)。他摘了人家的黃瓜,都要在地上用棍子寫上一行字:“對不起,老鄉(xiāng),暫借你的黃瓜充一下饑。我勝利后,一定加倍償還。侯禮祥,某年某月某日!彼f,我這是學(xué)習(xí)長征途中的那一套。再說,不能因?yàn)槲艺巳思业狞S瓜,引起老鄉(xiāng)們鄰居互相懷疑,鬧得人家不安寧啊。至于扒火車的味道如何,他回憶說:“為了上下火車方便,我扒的貨車多數(shù)是平板車和敞篷車。因?yàn)闆]有車廂擋風(fēng),晚上車快風(fēng)冷,我凍得蜷成一團(tuán),但是,我沒有叫苦。苦不苦,我想起了長征二萬五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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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張世春 來源:江陵縣檔案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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